太乙金華宗旨

太乙金華宗旨          (出道藏輯要)

弁言

孝悌王云。昔奉綸音。命上真演化五陵之內。度拔多人。今又遴選七人焉。其與諸子所談。無非盡性至命之學。非若世人言性者不兼言命。言命者或略於言性。本體上復加工夫。有工夫莫識本體。以致失之毫釐。謬以千里。蓋言性直達先天。言命不離冲漠。性命合一。體用兼該。形色合天性以為用。天性超形色以還元。六根六塵皆為形色。有形有色悉本天真。離六塵無見性之地。舍六根無立命之基。識得六塵皆是本根。則滴滴歸源矣。見得六根皆光明藏。則處處靈通矣。是故有一物不歸性量。畢竟見性之未真。有一處不關命脈。難言立命之已至。學人本性命之學。上達玉清。下徹泉壤。法身週徧大千。曲成萬物。廣大悉備。言性而命無不該。言命而性無不具。彼以龍虎法象。煉形煉氣何為乎。是書也本為七人宏願。流傳萬劫。有具出世福。肩荷法門者虔奉修持。何患不立致九霄而飛昇紫府也。

 

許旌陽真君云天帝設位。聖人成能。聖人亦人也。何以成能於天地。蓋自日月垂象。四時運行。百卉蕃昌。人物變化。參錯不齊。愚人見其自無而之有。莫不執有而滯於形。至人則見其自有而返於無。故皆觀象而歸於化。所以數往者順。知來者逆。順則為人為物。為山川巖谷。為草木禽魚。為風雨露雷。為龍蛇怪異。凡事變不可名狀者。何易悉數。逆則為佛為仙。為威音為元始。為贊化育之至聖。為知化育之至誠。甚矣。一順一逆之間。為人鬼異路。聖凡分界。本是同得之聖體。而獨讓至人成能。而與知與能之。愚百姓日用之。而不知返其本初。亦甚可哀也已。易曰乾坤毀。則無以見易。人身一天地。天地有日月萬象開明。人身亦有日月。故曰乾坤為易之門戶。人有日月精華發露。其猶重門洞開。從此直登丹闕而上玉清也。抑何難哉。要不外目前之利用。出入愚百姓之易知簡能。此至人普渡心傳。所以為無量歟。

 

張三丰祖師云道也者。時焉而已。日月往來。寒暑遷變。草木生長。禽鳥飛鳴。以及吾人日用動靜。莫非運用。一時之中。變化無端。時至自見。斯為天地之心不可以一名。而況於他乎。我來也晚。陽窮於上。剝換盡矣。茲當一陽初復。倏然而來。莫窮其迹。莫究其因。大地陽和。已無不潛行而默運。以為此天地之轉運也。而天地不得而自主。以為此日月之進退也。而日月亦聽其自然。風雲變易乎上。草木萌動於下。大矣哉。時之為用也。是故言道者。不離目前。即一言一動一事一物。無不可以見天地之心。蓋此天地之心。任陰陽剝換。時令推遷。而無思無為。終古寂然不動。今人舍目前而談玄說妙。則違乎時也。違時即與道背馳。何時而有見道之日乎。天下之動貞於一。動變不居何可言盡。觀乎時而萬變皆在目前矣。從目前一一消歸於太虛。謂之見天地之心可。謂之大道之宗旨可。時也。化也。要不離乎目前而得之矣。何道之可名。何太乙之可言乎。故曰道也者。時焉而已。

 

通明上相邱長春祖師云。昔隨侍呂祖。與諸子標示宗旨。如易從爻卦。以前言太極也。越數年許子深菴。偕易菴滄菴輩。又得大暢宗風。如易言太極生兩儀。兩儀生四象。而四時行百物生。天地日月山河鬼神同體合德。無時無處而非宗旨之大全矣。今何時乎。大地冰堅。草木黃落。龍蛇蟄藏。風日冥漠。將以為萬物退藏而歸於寧閟乎。乃朔風何自而來。凍雲何自而起。霜清月落。曉日迎暄。鶴羽翩躚。來尋法侶。提起舊時公案。一一如在目前。往日舊遊又成故跡。則當此玄冬。亦任草木之凋殘。風霜之變易而已。何容心哉。其聚其散。孰往孰來。聚而來。其猶朔風憑虛而忽至。散而往。其若凍雲飄然而西馳。聚者不可以為常。散者豈終就於滅。物情變化。來往無端。則自五行四時而太極。而歸於無極也。萬古一時。寒暄一息。有此刻之燭光日影。霜花筆妙。則為宗旨之現前。為宗風之大暢。為作序之大成。舍此而言五行四時太極無極。恐未免失之千里矣。

 

譚長真真人云。聖真無日不在世度人。究竟何曾度得一人。亦世人能自度耳。若世人與聖真性量有增減分毫。便是度不去。聖祖初發願度生。已度盡百千萬億劫無量眾生。度此七人非七人也。即七如來毘盧遮那無量法身也。諸子不離凡夫地。何以即與古佛同尊。子輩原無信不及。所以聖祖當下即度得去。若有一毫信不及。千生難免輪迴也。自古聖賢千言萬語。無非要人識得此性光。通天徹地。古今聖凡。一齊透過。無少等待。無不完成。所謂盡性者盡此。至命者至此。採藥者採此。修證者修證此而已。此宗旨所以為萬法歸宗至尊法旨。任爾為仙佛為人天。為山河為六道。為鬼怪為昆蟲草木。無不承受法旨。皈命大宗。苟有萬分信得。及者不離當下。即與度去。有一毫信不及。饒他千生萬劫永墮迷途。向立嚴誓七人外不得妄傳。豈聖祖普度之公心。只慮世人障蔽甚深。罪業煩重。不能開發信心。而反生疑謗。是益其罪也。究竟聖祖度世之宏願。與學人謹凜之畏心。原無二無別。知此不獨仰體祖訓。先聖後聖殊途而一致矣。

 

王天君云。善承受法旨。護持道教千百年於此矣。不惟派下賢嗣潛修默證。呼吸感通。即愚夫愚婦。有能發一念向道真切者。無不敬禮而左右維持之。此固發願之初心。如是亦一體感召虛空上下。自無隔礙本來。如是列祖諸真。法身徧滿大千。心心相印。法法歸宗。往古來今超凡入聖者。不離自本自根。當下一齊正覺。何果何因。何修何證。善也披誠。宣力追隨。恐後亦如風霆雷露。隨時應化於覆載之中。栽培傾覆。一任萬類之。各正性命而已。而造物者無心也。自七賢之敬受宗旨。斯地遂為選佛道場。十方三世。一時會集。百靈呵護。日月開明。有情無情。盡成法侶。上天下地。悉與證盟。道祖設教以來。真未有若此。廣大悉備。易簡直截。如宗旨之盡洩玄機者。是日受命鑒證盟誓。善敬辭曰。無庸有此證也。以七人得遇聖真傳示無上妙道。即傭夫爨媼牧豎樵童。疇非聽法之上器。甚至魔神蛟黨龍蛇異類。亦無不在此證盟之內。七人何藉于余。余又何必為七人證。呂祖再三申命。曰。天不愛道。傳示七人。將由此七人化度無量。有誹謗法門。詆毀賢聖。惟爾護法呵譴。而默相之。法子有不敬慎凜遵戒律。或輕授匪人。爾護法亦嚴加譴罰。善同七人。跪而受命。嗚呼。列祖普度。慈悲原無分上下。其奈世人積業如山。無自仰承法雨。七人果能體此化度慈心。隨地隨時多方接引。無負自度度人之宏願。則盡法界眾生。皆投誠歸命。亦何待雷露風霆。惟是廣生大生以各正性命于兩間可耳。

 

金華宗旨自序

易大傳曰。神無方也。無體也。言神無方體。則名言之而難盡矣。往來不窮。利用出入。日用之而不知與天地合其德。與日月合其明。與鬼神同其變化。至矣哉。盛德大業言之不可終窮。擬議之而無可形似。靈文秘笈俱歸塵腐。予之定是宗旨。不落名言。無從擬議。其所以斡旋天地。轉運陰陽者。在握其寸機而已。得其機則妙用在我。而乾坤皆範圍之而不過矣。機者何一而已。一不可名。歸之太虛。而浩浩落落一片。神行其間。變化無端。妙用不測。吾何以名之。曰太乙。噫。至矣。盡矣。宇菴屠子輩編輯宗旨成書。各授弟子為之闡發大意。而著之簡端。是為序。

 

金華宗旨題詞

往古來今。只此一道。名之為金華。道之因也。就其初功言之也。名之為金丹。道之果也。就其成功言之也。總一天仙訣也。而曰宗旨云者。則澈上澈下澈始澈終。會而通之。直而示之。若曰吾天仙之法如是焉而已。我孚佑帝師昔立天仙派。即此二字。具見普濟慈心。金針已度千百年來高高下下。成大成小各各不同。而或以訓煉。或以接引。亦總皆天仙中人。而不必即足以當天仙之派。何也。我帝師等觀音之願海。垂妙道於一乘。必真有自度度人心。且立共化化人願。由入門以洎得路。直從落地說到上天。將厯厯相傳之心法。原原本本真真實實。洞然於心目間。而復以之訓迪後人。使源源相接乃可授派。而引之以入聖域。某仰沐慈悲無量。幸得心傳。今奉命總輯全書。因略說端倪如是。從茲以來。天仙之派千支萬匯。源遠流長。共由覺路以達青霄。是則某之愿也。夫某之愿也夫。

宏教弟子柳守元熏沐題詞

 

 

 

太乙金華宗旨

天心第一

呂祖曰。自然曰道。道無名相。一性而已。一元神而已。性命不可見。寄之天光。天光不可見。寄之兩目。古來仙真皆口口相傳。傳一得一。自太上化現東華。遞傳巖以及南北兩宗。全真可為極盛。盛者盛其徒眾。衰者衰於心傳。以至今日。氾濫極矣。凌替極矣。極則返。故昔日有許祖垂慈普渡。特立教外別傳之旨。聞者千劫難逢。受者一時法會。皆當仰體許祖心。先於人倫日用間立定腳跟。方可修真悟性。我奉勅為度師。今以太乙金華宗旨發明。然後細為開說。太乙者。無上之謂。丹訣甚多。總假有為而臻無為。非一超直入之旨。我傳宗旨。直提性功。不落第二法門。所以為妙。金華即光也。光是何色。取象於金華。亦秘一光字。在內是天仙太乙之真炁。水鄉鉛只一味者。此也。回光之功。全用逆法。方寸中具有鬱羅蕭台之勝。玉京丹闕之奇。乃至虛至靈之神所注。儒曰虛中。釋曰靈台。道曰祖土。曰黃庭。曰玄關。曰先天竅。蓋天心猶宅舍一般。光乃主人翁也。故一回光。則周身之氣皆上朝。諸子只去回光。便是無上妙諦。光易動而難定。回之既久。此光凝結。即是自然法身。而凝神於九霄之上矣。心印經所謂默朝飛昇者。此也。

金華即金丹。神明變化。各師於心。

 

元神識神第二

呂祖曰。天地視人如蜉蝣。大道視天地亦泡影。惟元神真性則超元會而上之。其精氣則隨天地而敗壞矣。然有元神在。即無極也。生天生地皆由此矣。學人但能護元神。則超生在陰陽外。不在三界中。此見性方可。所謂本來面目是也。最妙者。光已凝結為法身。漸漸靈通欲動矣。此千古不傳之秘也。

識心。如強藩悍將。遙執紀綱。久之太阿倒置矣。今凝守元宮。回光返照。如英主在上。大臣輔弼。內政既肅。自然強悍慴伏矣。

丹道。以精水神火意土三者。為無上之訣。精水云何。乃先天真一之炁。神火即光也。意土即中宮天心也。以神火為用。意土為體。精水為基。凡人以意生身。身不止七尺者為身也。蓋身中有魄焉。魄附識而用。識依魄而生。魄陰也。識之體也。識不斷。則生生世世。魄之變形易質無已也。惟有魂。神之所藏也。魂晝寓于目。夜舍于肝。寓目而視。舍肝而夢。夢者神遊也。九天九地。剎那歷遍。覺則冥冥焉。淵淵焉。拘于形也。即拘於魄也。故回光所以煉魂。即所以保神。即所以制魄。即所以斷識。古人出世法。煉盡陰滓。以返純乾。不過消魄全魂耳。回光者。消陰制魄之訣也。無返乾之功,止有回光之訣。光即乾也。回之即返之也。只守此法。自然精水充足。神火發生。意土凝定。而聖胎可結矣。蜣螂轉丸。而丸中生白。神注之純功也。糞丸中尚可生胎離殼。而吾天心休息處。注神於此。安得不生身乎。

一靈真性。既落乾宮。便分魂魄。魂在天心。陽也。輕清之氣也。此自太虛得來。與元始同形。魄陰也。沉濁之炁也。附於有形之凡心。魂好生。魄望死。一切好色動氣皆魄之所為。即識也。死後享血食。活則大苦。陰返陰也。以類聚也。學人鍊盡陰魄。即為純陽。 

 

回光守中第三

呂祖曰。回光之名。何昉乎。昉之自文始真人也。光回則天地陰陽之氣無不凝。所云精思者此也。純氣者此也。純想者此也。初行此訣。是有中似無。久之功成。身外有身。乃無中似有。百日專功。光纏真。方為神火。百日後光自然。一點真陽忽生沉珠。如夫婦交合。有胎便當靜以待之。光之回即火候也。

夫元化之中。有陽光為主宰。有形者為日。在人為目。走漏神識莫此甚順也。故金華之道全用逆法。回光者。非回一身之精華。直回造化之真氣。非止一時之妄想。真空千劫之輪迴。故一息當一年人間時刻也。一息當百年九途長夜也。凡人自地一聲之後。逐境順生。至老未嘗逆視。陽氣衰滅便是九幽之界。故楞嚴經云。純想即飛。純情即墮。學人想少情多。沉淪下道。惟諦觀息靜。便成正覺。用逆法也。陰符經云。機在目。黃帝素問云。人身精華皆上注於空竅是也。得此一節。長生者在茲。超生者亦在茲矣。此貫徹三教工夫也。

光不在身中亦不在身外。山河日月大地無非此光。故不獨在身中。聰明智慧一切運轉。亦無非此光。所以亦不在身外。天地之光華布滿大千。一身之光華亦自漫天蓋地。所以一回光。大地山河一切皆回矣。人之精華上注於目。此人身之大關鍵也。子輩思之。一日不靜坐。此光流轉何所底止。若一刻能靜坐。萬劫千生從此了徹。萬法歸於靜。真不可思議。此妙諦也。然工夫下手。由淺入深。由粗入細。總以不間斷為妙。工夫始終則一。但其間冷暖自知。要歸於天空地闊。萬法如如。方為得手。聖聖相傳不離反照。孔云致知。釋號觀心。老云內觀。皆已括盡要旨。其餘入靜出靜。前後以小止觀書印證可也。

緣中二字妙極。中無不在。遍大千皆在裏許。聊指造化之機緣。此入門耳。緣者緣此為端倪。非有定者也。此一字之義。活甚。妙甚。

止觀二字。原離不得。即定慧也。以後凡念起時。不要仍舊兀坐。當究此念在何處。從何起。從何滅。反覆推窮。了不可得。即見此念起處也。不要又討過起處。覓心了不可得。吾與汝安心竟。此是正觀。反此者名為邪觀。如是不可得己。即仍舊綿綿去。止而繼之以觀。觀而繼之以止。是定慧雙修。此為回光。回者止也。光者觀也。止而不觀。名為有回無光。觀而不止。名為有光無回。誌之。

 

回光調息第四

呂祖曰。宗旨只要純心行去。不求驗而驗自至。大約初機病痛。昏沈散亂。二種盡之。卻此有機竅。無過寄心於息。息者自心也。自心為息心。一動而即有氣。氣本心之化也。吾人念至。速霎頃。一妄念即一呼吸應之。故內呼吸與外呼吸如聲響之相隨。一日有幾萬息。即有幾萬妄念。神明漏盡。如木槁灰死矣。然則欲無念乎。不能無念也。欲無息乎。不能無息也。莫若即其病而為藥。則心息相依是已。故回光必兼之調息。此法全用耳光。一是目光。一是耳光。目光者。外日月交光也。耳光者。內日月交精也。然精即光之凝定處。同出而異名也。故聰明總一靈光而已。坐時用目垂簾後。定個準則便放下。然竟放又恐不能。即存於心聽息。息之出入不可使耳聞聽。惟聽其無聲。一有聲即粗浮而不入細。即耐心輕輕微微些。愈放愈微。愈微愈靜。久之忽然微者遽斷。此則真息現前而心體可識矣。蓋心細則息細。心一則動炁也。息細則心細。氣一則動心也。定心必先之養氣者。亦以心無處入手。故緣氣為之端倪。所謂純氣之守也。

子輩不明動字。動者以線索牽動言。即制字之別名也。既可以奔趨使之動。獨不可以純靜使之寧乎。此大聖人視心氣之交。而善立方便以惠後人也。丹書云。雞能抱卵心常聽。此要妙訣也。蓋雞之所以能生卵者。以暖氣也。暖氣止能溫其殼。不能入其中。則以心引氣入。其聽也。一心注焉。心入則氣入。得暖氣而生矣。故母雞雖有時出外。而常作側耳勢。其神之所注未嘗少間也。神之所注未嘗少間。即暖氣亦晝夜無間。而神活矣。神活者。由其心之先死也。人能死心。元神即活。死心非枯槁之謂。乃專一不分之謂也。佛云。置心一處。無事不辦。心易走。即以氣純之。氣易粗。即以心細之。如此而心焉有不定者乎。

大約昏沉散亂二病。只要靜功日日無間。自有大休息處。若不靜坐時。雖有散亂亦不自知。既知散亂即是散亂之機也。昏沉而不知。與昏沉而知。相去奚啻千里。不知之昏沈真昏沈也。知之昏沈非全昏沈也。清明在是矣。

散亂者神馳也。昏沉者神未清也。散亂易治。昏沈難醫。譬之病焉。有痛有癢者藥之可也。昏沈則麻木不仁之症也。散者可以收之。亂者可以整之。若昏沈則蠢蠢焉。冥冥焉。散亂尚有方所。至昏沉全是魄用事也。散亂尚有魄在。至昏沉則純陰為主矣。靜坐時欲睡去。便是昏沉。卻昏沉只在調息。息即口鼻出入之息。雖非真息而真息之出入亦於此寄焉。凡坐須要靜心純氣。心何以靜。用在息上。息之出入惟心自知。不可使耳聞。不聞即細。細則清。聞則氣粗。粗則濁。濁則昏沉而欲睡。自然之理也。雖然心用在息上。又要善會用。亦是不用之用。只要微微照聽可耳。何謂照。即眼光自照。目惟內視而不外視。不外視而惺然者即內視也。非實有內視。何謂聽。即耳光自聽。耳惟內聽而不外聽。不外聽而惺然者。即內聽也。非實有內聽。聽者聽其無聲。視者視其無形。目不外視。耳不外聽。則閉而欲內馳。惟內視內聽則又不內馳。而中不昏沉矣。此即日月交精交光也。

昏沉欲睡。即起散步。神清再坐。清晨有暇坐一柱香為妙。過午人事多擾易落昏沉。然亦不必限定一柱香。只要諸緣放下。靜坐片時。久久便有入頭。不落昏睡矣。

 

迴光差謬第五

呂祖曰‧諸子工夫漸漸純熟‧然枯木岩前錯落多‧正要細細開示此中消息‧身到方知‧吾今則可言矣‧吾宗與禪學不同‧有一步一步徵驗‧請先言其差別處‧然後再言徵驗‧宗旨將行之際‧預作方便勿多用心‧放教活潑潑地令氣和心適‧然後入靜‧靜時正要得機得竅‧不可坐在無事甲裏‧萬緣放下之中‧惺惺自若也‧又不可意興承當‧惺惺不昧之中‧放下自若也‧又不可墮于蘊界‧所謂蘊界者‧乃五陰魔用事‧如一般入定‧而槁木死灰之意多‧大地陽春之意少‧此則落陰界‧其氣冷‧其息沉‧且有許多寒衰景象‧久之便墮木石‧又不可隨于萬緣‧如一入靜而無端眾緒忽至‧欲卻之不能。隨之反覺順適‧此名主為奴役‧久之落于色欲界‧差路既知‧然後可求證驗‧

回光證驗第六

呂祖曰‧證驗亦多。不可以小根小器承當‧必思度盡眾生。不可以輕心慢心承當‧必須請事斯語‧靜中綿綿無間‧神情悅豫。如醉如浴‧此為遍體陽和金華乍吐也‧既而萬籟俱寂‧皓月中天。覺大地俱是光明境界‧此為心體開明。金華正放也‧既而遍體充實。不畏風霜‧人當之興味索然者‧我遇之精神更旺‧黃金起屋。白玉為臺‧世間腐朽之物‧我以真氣呵之‧立生紅血為乳。七尺肉團無非金寶。此則金華大凝也。第一段是應觀經。日落大水行樹法象。日落者從混沌立基。無極也。上善若水。清而無瑕。此即太極主宰。出震之帝也。震為木故,以行樹象焉。七重行樹七竅光明也。第二段即肇基。于此大地為冰琉璃寶地。光明漸漸凝矣。所以有蓬臺而繼之。佛也。金性。既現非佛而何。佛者大覺金仙也。此大段證驗耳。

現在可考證驗有三。一則坐去。神入谷中。聞人說話如隔里許。一一明了。而聲入皆如谷中答響。未嘗不聞。我未嘗一聞。此為神在谷中。隨時可以自驗。一則靜中目光騰騰。滿前皆白。如在雲中。開眼覓身無從覓視。此為虛室生白。內外通明。吉祥止止也。一則靜中肉身絪縕。如綿如玉。坐中若留不住而騰騰上浮。此為神歸頂天。久之上昇可以久待。此三者皆現在可驗者也。然亦是說不盡的。隨人根器各現殊勝。如止觀中所云。善根發相是也。此事如人飲水。冷暖自知。須自己信得過方真。先天一炁。即在現前證驗中自討。一炁若得。丹亦立成。此一粒真黍也。一粒復一粒。從微而至著。有時時之先天一粒是也。有統體之先天一粒。乃至無量也。一粒有一粒力量。此要自家膽大為第一義。 

 

回光活法第七

呂祖曰。回光循循然行去。不要廢棄正業。古人云。事來要應過。物來要識過。子以正念治事。即光不為物轉即回。此時時無相之回光也可。

日用間能刻刻隨事返照。不著一毫人我相。便是隨地回光。此第一妙用。清晨能遣盡諸緣。靜坐一二時最妙。凡應事接物。只用返身法。便無一刻間斷。如此行之三月兩月。天上諸真必來印證矣。

 

逍遙訣第八

呂祖曰。玉清留下逍遙訣。四字凝神入氣穴。六月俄看白雪飛。三更又見日輪赫。水中吹起藉巽風。天上遊歸食坤德。更有一句玄中玄。無何有鄉是真宅。律詩一首玄奧已盡。大道之要不外無為而為四字。惟無為故。不滯方所形象。惟無為而為故。不墮頑空死虛。作用不外一中。而樞機全在二目。二目者。斗柄也。斡旋造化轉運陰陽。其大藥則始終一水中金而已。前言回光乃指點初機。從外以制內。即輔以得主。此為中下之士修下二關。以透上一關者也。今頭路漸明。機括漸熟。天不愛道。直泄無上宗旨。諸子秘之秘之。勉之勉之。夫回光其總名耳。工夫進一層。則光華盛一番。回法更妙一番。前者由外制內。今則居中御外。前者即輔相主。今則奉主宣猷。面目一大顛倒矣。法子欲入靜。先調攝身心。自在安和。放下萬緣。一絲不掛。天心正位乎中。然後兩目垂簾。內照坎宮。光華所到。真陽即出以應之。離外陽而內陰。乾體也。一陰入內而為主。隨物生心。順出流轉。今回光內照。不隨物生。陰氣即住。而光華注照。則純陽也。同類必親。故坎陽上騰非坎陽也。仍是乾陽應乾陽耳。二物一遇便紐結不散。絪縕活動。倏來倏往。倏浮倏沈。自己元宮中。恍如太虛無量。徧身輕妙欲騰。所謂雲滿千山也。次則來往無蹤。浮沈無辨。脈住氣停。此則真交媾矣。所謂月涵萬水也。俟其杳冥中。忽然天心一動。此則一陽來復。活子時也。然而此中消息要細說。凡人一視耳目。逐物而動。物去則已。此之動靜全是民庶。而天君反隨之役。是常與鬼居矣。今則一動一靜皆與人居。天君乃真人也。彼動即與之俱動。動則天根。靜即與之俱靜。靜則月窟。動靜無端。亦與之為動靜無端。休息上下。亦與之為休息上下。所謂天根月窟閒來往也。天心鎮靜。動違其時。則失之嫩。天心已動。而後動以應之。則失之老。天心一動。即以真意上升乾宮。而神光視頂為導引焉。此動而應時者也。天心既升乾頂。游揚自得。忽而欲寂。急以真意引入黃庭。而目光視中黃神室焉。既而欲寂者。一念不生矣。視內者忽忘其視矣。爾時身心便當一場大放。萬緣泯跡。即我之神室爐鼎。亦不知在何所。欲覓己身了不可得。此為天入地中。眾妙歸根之時也。即此便是凝神入氣穴。夫一回光也。始而散者欲斂。六用不行。此為涵養本源添油接命也。既而歛者自然優遊。不費纖毫之力。此為安神祖竅翕聚先天也。既而影響俱滅。寂然大定。此為蟄藏氣穴眾妙歸根也。一節中具有三節。一節中且有九節。且俟後日發揮。今以一節中具三節言之。當其涵養而初靜也。翕聚亦為涵養。蟄藏亦為涵養。至後而涵養皆蟄藏矣。中一層可類推。不易處而處分焉。此為無形之竅。千處萬處一處也。不易時而時分焉。此為無候之時。元會運世一刻也。

凡心非靜極。則不能動。動動妄動。非本體之動也。故曰感於物而動。性之欲也。若不感於物而動。即天之動也。不以天之動對天之性。句落下說箇欲字。欲在有物也。此為出位之思。動而有動矣。一念不起。則正念乃生。此為真意。寂然大定中。而天機忽動。非無意之意乎。無為而為即此意。詩首二句全括金華作用。次二句是日月互體意。六月即離火也。白雪飛即離中真陰將返乎坤也。三更即坎水也。日輪即坎中一陽將赫然而返乎乾也。取坎填離即在此中。次二句說斗柄作用。升降全機。水中非坎乎。目為巽風。目光照入坎宮。攝召太陽之精是也。天上即乾宮。遊歸食坤德。即神入炁中。天入地中。養火也。末二句是指出訣中之訣。訣中之訣始終離不得所謂洗心滌慮。為沐浴也。聖學以知止始。以止至善終。始乎無極。歸乎無極。佛以無住而生心。為一大藏教旨。吾道以致虛二字。完性命全功。總之三教不過一句。為出死護生之神丹。神丹維何。曰一切處無心而已。吾道最秘者。沐浴。如此一部全功。不過心空二字足以了之。今一言指破。省卻數十年參訪矣。

子輩不明一節中具三節。我以佛家空假中三觀為喻。三觀先空。看一切物皆空。次假。雖知其空。然不毀萬物。仍於空中建立一切事。既不毀萬物。而又不著萬物。此為中觀。當其修空觀時。亦知萬物不可毀而又不著。此兼三觀也。然畢竟以看得空為得力。故修空觀。則空固空。假亦空。中亦空。修假觀是用上得力居多。則假故假。空亦假。中亦假。中道時亦作空想。然不名為空。而名為中矣。亦作假觀。然不名為假。而名為中矣。至於中。則不必言矣。

吾雖有時單說離。有時兼說坎。究竟不曾移動一句。開口提云。樞機全在二目-。所謂樞機者。用也。用此斡旋造化。非言造化只此也。六根七竅悉是光明藏。豈取二目。而他檕不問乎。用坎陽。仍用離光照攝。即此便明日月原是一物。其日中之暗處。是真月之精。月窟不在月而在日。所謂月之窟也。不然只言月足矣。月中之白處。是真日之光。日光反在月中。所謂天之根也。不然只言天足矣。一日一月分開止是半箇。合來方成一箇全體。如一夫一婦獨居不成家室。有夫有婦方算得一家完全。然而物難喻道。夫婦分開不失為兩人。日月分開不成全體矣。吾言只透露其相通處。所以不見有兩。子輩專執其隔處。所以隨處換卻眼睛。

 

百日立基地九

呂祖曰。心印經云。回風混合。百日功靈。總之立基百日。方有真光如。子輩尚是目光。非神火也。非性光也。非慧智炬燭也。回之百日。則精氣自足。真陽自生。水中自有真火。以此持行。自然交媾。自然結胎。吾方在不識不知之天。而嬰兒以成矣。若略作意見。便是外道。

百日立基非百日也。一日立基非一日也。一息立基非呼吸之謂也。息者自心也。自心為息。元神也。元氣也。元精也。升降離合悉從心起。有無虛實。咸在念中。一息一生持。何止百日。然百日亦一息也。

百日只在得力。晝中得力。夜中受用。夜中得力。晝中受用。百日立基。玉旨耳。上真言語。無不與人身應。真師言語。無不與學人應。此是玄中之玄。不可解者也。見性乃知。所以學人必求真師授記。任性發出。一一皆驗。

 

性光識光第十

呂祖曰。回光法。原通行住坐臥。只要自得機竅。吾前開示云。虛室生白光非白耶。但有一說。初未見光時。此為效驗。若見為光而有意著之。即落意識。非性光也。子不管他有光無光。只要無念生念。何謂無念。千休千處得。何謂生念。一念一生。持此念乃正念。與平日念不同。今心為念。念者現在心也。此心即光即藥。凡人視物。任眼一照去。不及分別。此為性光。如鏡之無心而照也。如水之無心而鑑也。少頃即為識光。以其分別也。鏡有影已無鏡矣。水有象已非水矣。光有識尚何光哉。

子輩初則性光。轉念則識。識起而光杳不可覓。非無光也。光已為識矣。黃帝曰。聲動不生聲而生響。即此義也。楞巖推勘入門曰。不在塵。不在識。惟選根。此則何意。塵是外務。所謂器界也。與吾了不相涉。逐之則認物為己。物必有還。通還戶牖。明還日月。借他為自。終非吾有。至於不汝還者。非汝而誰。明還日月。見日月之明無還也。天有無日月之時。人無有無見日月之性。若然則分別日月者。還可與為吾有耶。不知因明暗而分別者。當明暗兩忘之時。分別何在。故亦有還。此為內塵也。惟見性無還。見見之時。見非是見。則見性亦還矣。還者還其識。流轉之見性。即阿難使汝流轉。心目為咎也。初八還辨見時。上七者。皆明其一一有還。姑留見性。以為阿難柱杖。究竟見性即帶八識。非真不還也。最後并此一破。則方為真見性。真不還矣。子輩回光。正回其最初不還之光。故一毫識念用不著。使汝流轉者。惟此六根。使汝成菩提者。亦惟此六根。而塵與識皆不用。非用根也。用其根中之性耳。今不墮識回光。則用根中之元性。落識而回光。則用根中之識性。毫釐之辨在此也。

用心即為識光。放下乃為性光。毫釐千里。不可不辨。識不斷。則神不生。心不空。則丹不結。心淨則丹。心空即藥。不著一物。是名心淨。不留一物。是名心空。空見為空。空猶未空。空忘其空。斯名真空。

 

坎離交媾第十一

呂祖曰。凡泄漏精神。動而交物者。皆離也。凡收轉神識。靜而中涵者。皆坎也。七竅之外走者為離。七竅之內返者為坎。一陰主於逐色隨聲。一陽主於返聞收見。坎離即陰陽。陰陽即性命。性命即身心。身心即神炁。一自斂息精神。不為境緣流轉。即是真交。而沈默趺坐時又無論矣。

 

周天第十二

呂祖曰。周天非以氣作主。以心到為妙訣。若畢竟如何周天。是助長也。無心而守。無意而行。仰觀乎天。三百六十五度。刻刻變遷。而斗柄終古不動。吾心亦猶是也。心即璇璣。氣即群星。吾身之氣。四肢百骸。原是貫通。不要十分著力。於此鍛鍊識神。斷除妄見。然後藥生。藥非有形之物。此性光也。而即先天之真炁。然必於大定後方見。並無採法。言採者大謬矣。見之既久。心地光明。自然心空漏盡。解脫塵海。若今日龍虎。明日水火。終成妄想去。吾昔受火龍真人口訣如是。不知丹書所說更何如也。

一日有一周天。一刻有一周天。坎離交處便是一周。我之交。即天之迴旋也。未能當下休歇。所以有交之時。即有不交之時。然天之迴旋未嘗少息。果能陰陽交泰。大地陽和。我之中宮正位。萬物一時暢遂。即丹經沐浴法也。非大周天而何。此中火候。實實有大小不同。究竟無大小可別。到得功夫自然。不知坎離為何物。天地為何等。孰為交。孰為一周兩周。何處覓大小之分別耶。總之一身旋運。雖見得極大亦小。若一迴旋。天地萬物。悉與之迴旋。即在方寸處。亦為極大。金丹火候。要歸自然。不自然。天地自還天地。萬物各歸萬物。欲強之使合。終不能合。即如天時亢旱。陰陽不合。乾坤未嘗一日不周。然終見得有多少不自然處。我能轉運陰陽。調適自然。一時雲蒸雨降。草木酣適。山河流暢。縱有乖戾。亦覺頓釋。此極大周天也。

子等問活子時。甚妙。然必認定正子時似著相。不著相不指明正子時。何從而識活子時。既識得活子時。確然又有正子時。是一是二。非正非活。總要人看得真。一真則無不正。無不活矣。見得不真。何者為活。何者為正耶。即如活子時。是時時見得的。畢竟到正子時。志氣清明。活子時愈覺發現。人未識得活的明了。只向正的時候驗取。則正者現前。活者無不神妙矣。

 

勸世歌第十三

呂祖曰。吾因度世丹衷熱。不惜婆心并饒舌。世尊亦為大因緣。直指生死真可惜。老君也患有吾身。傳示谷神人不識。吾今略說尋真路。黃中通理載大易。正位居體是玄關。子午中間堪定息。回光祖竅萬神安。藥產川原一炁出。透幙變化有金光。一輪紅日常赫赫。世人錯認坎離精。搬運心腎成間隔。如何人道合天心。天若符兮道自合。放下萬緣毫不起。此是先天真無極。太虛穆穆朕兆捐。性命關頭忘意識。意識忘後見本真。水清珠現玄難測。無始煩障一旦空。玉京降下九龍冊。步霄漢兮登天關。掌風霆兮驅霹靂。凝神定息是初機。退藏密地為常寂。

吾昔度張珍奴二詞皆有大道。子後午前非時也。坎離耳。定息者。息息歸根。中黃也。坐者。心不動也。夾脊者。非背上輪子。乃直透玉京大路也。雙關者。此處有難言者。地雷震動山頭者。真氣生也。黃芽出土者,藥生也。小小二段。已盡修行大路。明此可不惑人言。

回光在純心行去。只將真息凝照于中宮。久之自然通靈達變也。總是心靜氣定為基。心忘氣凝為效。氣息心空為丹成。心氣渾一為溫養。明心見性為了道。子輩各宜勉力行去。錯過光陰可惜也。一日不行。一日即鬼也。一息行此。一息真仙也。勉之。

 

謹按

此經乃性命兼修。天仙之的傳也。道旨真宗得茲明曉。更藉問答切實指點。誠覺世微妙心燈。夫大千世界徧地金華。宗旨能明。盡人得證。今幸我孚佑帝師。大佈慈悲。普施法力。將天仙妙道。於此處拈出。從茲日麗中天。垂之萬古矣。所期月臨大地。印乎千潭耳。宗正本係仍屠子之舊。今就宗正本詳為釐定。歸入集中以質後之天仙嗣派者。

廣化弟子惠覺謹誌